原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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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桌旁坐满了主人,桌上是大瓶的酒和饮料,来来往往的餐盘像到处乱窜的白鼠,还未尝到菜,我已觉得有点恶心。

我硬着头皮跟着父亲进来,向餐桌旁的每一个人寒暄,看着他们咧着嘴,下一秒却又面无表情。碍于饥饿,我很没礼貌地先吃起来,别人觉得我是小孩,也没责备什么。我的筷子却僵在空中,每个盘子里都是油腻腻的一片,叫人无从下手,于是我夹了火锅里的甲鱼,一口咬了下去。

辣,咸,都一下子冲上了脑门。我硬撑着嚼了两口,肉不嫩,但料是在是太足了。无奈,我拿了两块西瓜缓和一下。可惜毕竟是反季节的西瓜,那属于夏季的甘甜不复存在。西瓜失去了原来的味道,用以迎合桌旁人的口味。

我扯了扯父亲的衣服,小声说:“回去吧。”父亲正忙于应付那关于烟酒、赌博、股票、孩子之类的话题,也厌了。于是我俩狼狈地逃离了、

回了家,母亲知道我俩还饿着,端着热气腾腾的炒鸡蛋出来,桌上,锅里是煮鸡。

鸡蛋亮晶晶的,那一种纯粹的黄浦在洁白的瓷盘上。盘沿搭着两双筷子,静静地等待着被拿起。我率先挑了一块放在嘴里,满口都是一股香味。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吃,说:“这是外婆家的老母鸡下的蛋。我炒的时候放了点盐,油就用了锅里老母鸡的鸡油。”原来如此,想来也是,那一种可以胜过酒店里的花样菜式的味道也只有从自然里诞生。那是一种最原始的味道啊。

父亲尝了尝鸡,说煮好了。他知晓我喜鸡皮的癖好,特意批了鸡腿上的皮给我。皮上一根鸡毛也没有,全被母亲早早批净。一口下去,只觉得滑而不腻,香而不肥。这味道不慌不忙地在口中蔓延,知道不知何时全身已暖。

咽下清淡的一口,欣赏却已了然。在外的味道千奇百怪,每个面对的人和话题也各不相同。家里却永远是一种原味,一分真情静静地等待归人。又有多少人在社会的大染缸里,染上了所谓时代的气息,失去了原味,正如那反季的西瓜一样?我庆幸着尚还有原味的食物,还有原味的生活,还有原味的感情。毕竟,平平淡淡才是真。

父亲和我都吃了个十成饱,锅里连汤也快没有了,只觉得面前还白雾滚滚,满口满眼满心都是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