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岁的樱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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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的这一杯酒,调得极淡,但却很醇,不失为一樽佳酿,然后,浅浅得斟酌在不知名的杯状小野花里。黑色的影子蜷缩在脚下,慢而缓地移动至大树下那曾被坐过厚毡上,在太阳抵达北纬二十三点五度前。抵达这十三岁的樱花前。
曾不止一次来到这里,又总爱听白鬓的老人一遍又一遍讲过去的故事。你仅零落半面残妆,他们说你红颜易消歇。我只不过又迟来了些。自然不愿见你谢,芳华与晚春徘徊;也不见你沐春绽开,稚色的花苞上是谁遗下了胭脂泪?不算刺眼的阳光把你装点得美极了,枝梢延伸到庭院外去,五瓣,又落了两瓣。
我爱这时候的你,一株孤立于此,没有独秀的傲然,更没有寂寞的凄凉。占据了大半个庭院。远望,是小小的粉色绚烂。寻觅了十三的花开。
风起,你的花瓣又落了几瓣。试问你,一人独自承受花开花落,可不孤单?阳光打着转儿舞了几圈,你笑了,那般熟悉,就似同一年前的你。
九十春光留不住,故裁风雨及芳时。那是个雨天,雨水溅在青瓦上迸出一朵花来,白鬓老人讲得入迷,我听得入迷,也看得入迷。
你将要远去,粉色的花瓣被雨水冲刷而下,更犹如被无情地扯下。落在低洼的小塘里,铺满了连倒影也不见。花瓣于塘中飘零,半化春泥半化烟,树上的花仍旧繁英放满枝,吟一句贞白先生的诗,层层围珠玑,团团锦绣簇。这倒也奇怪。
“听说很久之前,樱花只有纯洁无暇的白花。可滚烫的血液,染红了白色的花,腥色的花鲜明得可怕。但人人都以为这是神明的旨意,纷纷祭拜樱花。接二连三的雨,暴风雨。人们慌了,躲在家里,怕暴风雨毁坏了神明的礼物,神明会降罪于自己。”
“但是,雨水只冲刷掉了花瓣上狂狷的红,变得粉嫩。神明的礼物是个奇迹,樱花不仅活了下来,而且重又绘了红妆。之后,越来越多的武士都在这里切腹,他们认为在一生中最辉煌时候在这里结束生命,那是伟大的。而次年,樱花会开得更加绚烂。”
真的是吗?是因为你这种品行,容纳了别人,才会一年比一年绚烂,一年比一年精彩吗?难道仅仅是这样吗?
我看着你,才发现自己应该学习你身上的品行。一年前,我来得匆匆,去时没带半根草。模模糊糊地实践你给予我的帮助。时至今日,我又来了,看着你,续品。想着你的生命,是否与你一般精彩。
“当然,神明的礼物据说只开七天花,只绚烂七天,然后就干干脆脆地不再见花。”人生短暂,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,即便是死,也该果断离去,像樱花凋落时一样不污不染,干脆利落。美丽的总是短暂,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,然而有残缺的却也可以更美。
你生命的每一帧,都是完美的。我想着,自己的生命,这十三岁,因你而精彩。东邻有佳人,雅致异凡俗。蓄有三季力,仅为半季荣。不为三春留,毅然十里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