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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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华街是这座小城最繁华的路段,路的中心是一家三层的美食城。
从路边到美食城的门口,有三级台阶。第二级台阶上坐着一位70岁左右的老人,驼着背,倚在台阶最边上的扶手旁。她穿着粗布衣裳,各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补丁,还零星地沾着点儿泥土,头发乱蓬蓬的,很久没有梳理过。她的手里紧攥着一个缺了口的碗,似乎在攥着一个宝贝,可实际上里面只有几角钱。这位乞讨老人的装束与这条繁华的街道实在是不相称,照理说她应该会格外引人注目,可是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她。陆续有人走上美食城门前的台阶,老人抬起头来,饱含沧桑的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,那些衣着华丽的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,就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又有两个女孩走过,她们对着老人指指点点,嗤嗤笑着,走开了。
走进美食城的人们,完全变了一个样,从手里真皮的背包里掏出闪闪发光的皮夹,一拿就是几张一百大钞,然后一口气报上十几种价格不菲的菜名,付账,一气呵成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,一切事情仿佛都很自然地发生了。
转眼到了中午,太阳仿佛心情很糟糕,恨不能一下子完全释放出它的光和热。刺眼的光照射着大地,老人连一滴水都没有,她的嘴唇干裂得像松树皮,动也不能动了。
老人吃力地转过了身,看着透明玻璃窗里吃着美食、欢笑着的人们。大多是一家人在一起,总有调皮的孩子站在椅子上,用手抓住食物,唱着歌,孩子的妈妈笑着扬起手,作欲打状,孩子却一下子蹦到了地上。老人看着这些场景,干裂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。以前,很久很久以前,她也有一个快乐幸福的家庭,她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,也这样调皮,那时老人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。所以,即使现在的生活比较困苦,毕竟自己也有过幸福的过去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老人这样想着,却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,终于,她倒在了台阶上。
陆续有人走出门来,有些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,直接迈上台阶,只两步便离开了。也有人厌恶地看了老人一眼,紧紧贴着台阶扶手的另一端走了下来。而那天,竟然没有一个人将老人送去医院。
从那以后,光华街中心美食城门前的第二级台阶上,不再有老人的身影,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,也没有人愿意知道她去了哪儿。那些对老人避而远之的人们,也不再绕道而行了。